【PConline 资讯】看过电影《黑侠》的人,可能对李连杰饰演的主角非常羡慕,因为没有了痛觉让他变得像超人那样强大。然而事实上,疼痛通常是身体告诉我们应该保持小心谨慎的本能方式,没有它我们感知危险的能力就会受到巨大影响。但是令人感到怪异的是,许多人天生就没有痛觉,这是一种命运的诅咒吗?这种缺失痛觉的障碍能帮助开发出安全治疗慢性疼痛的新方式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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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德国亚琛(Aachen)的人类遗传学研究所中,英格·库尔斯博士(Ingo Kurth)正准备参加绝对不同寻常的约会。她要从21岁的大学生斯特凡·贝茨(Stefan Betz)身上采集血液样本,后者患有非常罕见的遗传性疾病,全球70多亿人中仅有数百人患此类疾病。
贝茨天生对痛觉不够敏感(CIP),这意味着他可以将手放进沸水里,或在不注射麻醉药的情况下接受手术,他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。在其他方面,贝茨的感官功能都是正常的。(网易科学人)当房间内的温度太高时,他会流汗。在被冷风吹袭时,他也会打冷颤。但是像其他CIP患者那样,缺少痛觉对贝茨来说就像受到了诅咒,而非祝福。
贝茨说:“人们认为没有痛觉是如此地令人难以置信,那会让你变成超人。然而对于患有CIP的人来说恰恰相反,我们渴望知道疼痛的意义,以及体验疼痛的感觉。没有痛觉,你的生命中将会充满挑战。”
在贝茨小的时候,父母最初以为他有轻度弱智。他的父亲多米尼克(Dominic)回忆称:“我们无法理解,他为什么总是显得那么笨!他经常撞到东西,身上总是留下各种伤痕。”贝茨曾咬掉过自己的舌尖,但却没有明显痛觉反应。从楼梯跳下时,他的右脚跖骨骨折,却好像没事儿人那样。到了5岁时,贝茨被诊断患有CIP。他的父母或兄弟姐妹都没有这样的症状。
从进化角度来看,科学家们认为CIP如此罕见的原因之一是,患有这种疾病的人几乎无法长大成年。库尔斯解释说:“我们都害怕疼痛,但在从婴儿发育到青少年时期,疼痛却是非常重要的。它可以让我们学会如何调节身体动作而不会伤及身体,同时帮助我们评估危险程度。”
没有这种身体自然警告机制,许多CIP患者在儿时或青少年时代经常表现出自毁行为。库尔斯称,曾有1个巴基斯坦小男孩引发科学家们的关注,他作为街头艺人在自己的社区闯出名声,比如经常在炙热的炭火上行走,用刀割手臂而毫无痛苦迹象。此后,他从屋顶上跳下摔死,当时只有十几岁。
剑桥医学研究所专门研究疼痛的杰夫·伍兹(Geoff Woods)说:“我在英国接触过的CIP患者,许多男性在20岁左右时还会做出许多荒谬和危险的事情,导致自己受伤甚至死亡,根本不受疼痛限制。许多人关节受伤以至于需要坐在轮椅上,最后因为对生活失去希望而自杀。”
贝茨已经不记得自己去过医院多少次了。他曾在玩滑板时摔断胫骨,由于感染了骨髓炎,贝茨的左腿显得有点儿无力。他说:“你必须学会假装有痛觉,以防自己过于鲁莽。当你不了解情况时,这并不容易。现在,我需要时刻提高警惕,否则哪天我的身体可能就会毁掉。”
但是这种导致贝茨没有痛觉的“非常机制”,将来或许能够帮助全球数百万人改善生活。CIP由纽约医生乔治·迪尔伯恩(George Dearborn)于1932年首先提出,他描述了1名54岁售票员的案例。尽管儿时曾被板条斧多次刺伤,但他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,就那样跑回家。
此后70多年间,科学家们几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些模糊情况,除了偶尔出现在世界各地医学期刊上的病例记载。但是随着社交媒体的崛起,寻找CIP患者变得更加容易,科学家们开始意识到,研究这种罕见疾病或许能够为理解疼痛本身提供新的洞见,甚至可以利用其特殊机制治疗慢性疼痛。
潜在诱因源自金融方面,疼痛是涉及全球规模的惊人行业。全世界每天大约要消耗140亿剂止痛药,估计每年有1/10的成年人被诊断出患有慢性疼痛,这种疼痛平均可持续7年时间。我们之所以能感受到疼痛,是因为我们疼痛神经和细胞表面的蛋白质反应,它从皮肤一直延伸到脊髓。人类体内共有6种痛觉神经,当受到刺激激活时,它们会向脊髓发送信号,信号又会被传输到中央神经系统,从而帮助人类感受到疼痛。大脑可以关闭这种疼痛信号网络,包括使用内啡肽等天然化学物质产生压力或肾上腺素。
世界上大多数的片类止痛药以吗啡、海洛因以及曲马多为主,它们的效用与内啡肽差不多,但包括高度上瘾性,后果也是毁灭性的。在美国,每天有91人因片类药物过量死亡。自从2000年以来,已经超过50万人因此死亡。如阿司匹林等替代品不能有效缓解重度疼痛,还能引发长期的严重胃肠道副作用然而,疼痛研究方面很难取得突破性进展,直到最近。
2000年初时,加拿大生物科技公司Xenon Pharmaceuticals听说纽芬兰有1个怪异家庭,其多位成员都受到CIP影响。该公司首席执行官兼总裁西蒙·皮姆斯通(Simon Pimstone)说:“这户家庭的几个男孩经常出现骨折,1人甚至站在钉子上也毫无痛觉。”该公司开始在全球范围内搜寻类似案例,并尝试为他们的DNA排序。结果显示,他们发现了名为SCNP9A的基因发生了突变。这种基因可调节体内名为Nav1.7钠通道的路径,而突变却摧毁了通道,没有它人类就感受不到疼痛。
这就是制药行业期待已久的突破。Xenon Pharmaceuticals业务与企业拓展副总裁罗宾·谢林顿(Robin Sherrington)表示:“抑制Nav1.7的药物可能成为治疗慢性疼痛的新方式,比如炎症性疼痛、神经性疼痛、腰背疼痛以及骨关节炎等。而且因为CIP患者除了缺少痛觉外其他感官功能都正常,这也会促使药物的副作用最小化。”
在过去10年间,Nav1.7在生物科技行业引发了一场“疼痛竞赛”,包括Merck、Amgen、Lilly、Vertex以及Biogen等制药巨头都在竭尽全力,希望能够向市场推出第一种全新止痛药。虽然前景广阔,但是开发专门作用于周围神经系统的钠通道阻断剂并不容易。我们可能还需要5年时间才能完全了解是否抑制Nav1.7真的是调节人类疼痛信号的关键。Xenon Pharmaceuticals目前正与合作伙伴Teva、Genentech等在临床中测试3种产品,其种用于治疗带状疱疹疼痛,已经处于二期试验阶段,另外2种还处于安全研究阶段。
谢林顿说:“Nav1.7是个困难而具有挑战性的药物标靶,因为它只是9条钠通道之一,而这些通道都非常相似。这些通道在大脑、心脏以及神经系统中都非常活跃,为此你必须设计出只针对某条特定通道的东西,这就需要你特别谨慎。”
与此同时,通过研究CIP,疼痛背后隐藏的新途径不断出现。其中最令人兴奋的就是名为PRDM12的基因,它似乎充当着总开关的作用,可以关闭或开启一系列与疼痛神经有关的基因。伍兹说:“很可能在慢性疼痛状态,你的PRDM12基因不能正常工作,它处于过度活跃状态。如果我们能够对其进行调整,你就能够让疼痛神经回归到正常的默认状态。有关PRDM12的另一个有趣地方是,它只在疼痛神经元中表达,为此如果你开发出可调整它的药物,你就可获得副作用很小的药物,不会影响到体内其他细胞。”
虽然止痛药的研究得益于那些患有独特疼痛障碍的人,但对CIP患者而言,他们未来重新获得痛觉的希望非常渺茫。皮姆斯通指出,许多人都是首次被医疗专家注意到,并开始为他们提供专业意见。他说:“如果没有CIP患者的贡献,我们就无法在这个领域取得进步,为此我们非常感激他们。而作为从他们身上受益的医疗系统的一部分,我们希望能够帮助这些人少受伤害,健康地成长。通过这些研究,相关诊断也可以更早地发现CIP。”
基因疗法还不可行,尽管科学家们可借此恢复CIP患者缺失的通道,或许能够帮助那些没有痛觉的人恢复疼痛。但是对于这一小部分人来说,寻找这种治疗方法的经济动机却根本不才在。但是贝茨说,他依然对未来充满希望。他表示:“我希望能够做出更大贡献,能够帮助世界更多地了解疼痛。或许将来,他们能够借助我们的贡献来帮助我们。”